中國融入全球經濟的步伐一直在加快,其中最明顯的跡象就是中國A股在2018年被納入MSCI指數,且該比例在2019年進一步提高。今年稍早,中國國債和政策性銀行債券也被納入彭博巴克萊全球綜合指數。
對全球投資人來說,這樣的發展代表了分散投資、超額收益機會的可能性,不過,這也代表中國經濟更容易收到外部衝擊,而全球市場也將受中國市場影響更深。
在PIMCO長期展望的基調中,仍持續認為中國的經濟成長將會逐步放緩。此外,如PIMCO (品浩) 在《2019年長期展望報告》中所提及,中國是擾亂全球經濟的潛在因素。
PIMCO認為,中國為全球現狀帶來了三個關鍵的結構性挑戰,而這些都對投資組合產生潛在影響。
在經濟成長放緩之際避免破壞性的去槓桿化,是中國政策制定者所面臨的主要內部挑戰。以全球標準來衡量,中國潛在成長率應保持相對較高的水準(PIMCO估計約為5%),然而,要平穩地過渡並不容易。
可確定的是,中國的成長動能已經從過去40年的出口及投資轉向消費,但若中國想要在全球市場上競爭,必須發展出更創新、更高科技的產品。然而,由於人口的迅速老化,將使其變得困難。
同時,在過去10年裡迅速膨脹的債務槓桿是中國的另一項挑戰;目前中國資產價格處於高位,尤其主要城市的住宅價格。此外,中國金融的脆弱性正因為影子銀行的貸款而增加。因此,中國潛在經濟成長率長期將勢必放緩。
中國跟其他已開發經濟體相比,它的政治機制使其擁有財政與貨幣政策方面的高度協調能力,倘若中國經濟面臨重大衝擊,它可以迅速地作出果斷反應。
然而,隨著中國經濟成長放緩、與美國的競爭加劇,中國很可能會更傾向在經濟和金融方面與外部世界隔離,因而不可避免地面臨經濟效率與政治控制之間的權衡。而PIMCO認為,在不利的情況下,中國當局可能被迫接受人民幣大幅貶值,這將給全球經濟帶來通縮的衝擊。
即使在中國經濟成長相對溫和的情況下,中國朝「高附加價值製造業」升級的努力,也可能擾亂歐洲、日本、美國和東南亞的生產商供應鏈。
令情況更加複雜的是,對於許多亞洲經濟體來說,中國已成爲最大的貿易、投資和旅遊資源國。然而,其中許多國家的治安都依賴美國。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去年就曾洽當地描述了這一困境:「我們不希望最終出現陣營對立、小國們被迫選邊站的情況。」
越來越多的人認爲,中國正以犧牲美國為代價而崛起,且這樣的現象已蔓延到了科技領域。例如,中國企業在5G電信技術方面領先於競爭對手,美國的「華爲禁令」恰恰反映出美國深切擔憂中國科技將掌控全球市場,而中國的人工智慧和先進的機器人公司可能面臨類似的制裁。
中國對此作出回應,可能會對遵守該禁令的美國公司進行報復,其中最有可能的是限制進入中國國內市場,這或許是中國最強大、最有可能的經濟武器。
PIMCO認為,即使上述情況尚未完全成真,但此類擔憂正在擾亂全球貿易情況,而供應鏈首當其衝。此外,跨國公司的營運成本可能將更高。
中國經濟實力日益壯大和決意建立全球影響力,可能會進一步破壞自二戰結束以來由美國主導的地緣政治秩序。
事實上,美中雙方作爲重要的地區大國,正分別通過「一帶一路」和「印太戰略」爭取地區影響力。這些顛覆性力量可能不僅限於貿易、技術和地緣政治,此外,商業和軍事緊張之間的界線很模糊。美中雙方對全球主導地位的霸權鬥爭可能會以貨幣戰爭、金融制裁和資本管制的形式蔓延至金融市場。
另一方面,與美蘇核軍備競賽不同,美中之間沒有既定的規則、規範或論壇,來防止網絡戰和由國家支持的駭客攻擊所引發的更廣泛的衝突。
從長遠來看,PIMCO傾向於看好亞洲市場,因其對美中緊張局勢更具免疫力,甚至可能從中受益。擁有大量人口的內需驅動型經濟體,如印度和印尼,就很可能對這種競爭帶來的波動性免疫。
上述這些會對投資人帶來什麼的影響呢?最直接的風險是,中國可能會因為要讓自身免受地緣政治壓力的影響,而選擇終止市場開放模式。然而,PIMCO認為因相應的經濟代價相當高昂,不太可能發生「大脫鉤」。
從長期來看,考量到當前動盪的政治和經濟動態,PIMCO預期投資前景並不平順。不過,投資人若是能保持靈活的資產配置和積極的投資組合管理,將有機會尋求實質性的超額收益機會。
本篇作者為PIMCO執行副總裁暨投資組合經理張冠邦先生(Stephen Chang),具有22年的投資經驗,常駐於香港辦公室,負責管理亞洲投資組合及拓展PIMCO亞洲區業務。